纳兹伍德警长以要跟莱茵进行大人之间的谈话为由让女儿朵拉送贝莉斯回教堂。虽然对莱茵恋恋不舍,但朵拉看见父亲那许久没出现过的认真表情后就明白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场合。于是她很懂事地与贝莉斯和洋葱一起出门了。
莱茵跟着纳兹伍德进到了书房里,纳兹伍德想要去准备茶水,被莱茵伸手拒绝了。
莱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萨默菲尔德警长,中午在你回家的路上我们已经对上午的哥布林袭击事件进行过交谈了,可你对于这条项链的事情连一个字都没提起过。”
“我只是想先好好跟朵拉吃个午饭,而且贝莉斯也在场,没有可以谈话的机会。”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一样,过去也见过跟这一模一样的项链。”纳兹伍德的声音十分低沉,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流露出一种悲壮的感情。“我在午餐结束时才拿出来给你看,目的是为了找个理由支开其他人,特别是我的女儿。”
虽然莱茵心里隐约感觉已经得出了答案,但作为一个侦探,他想要亲耳听到证据。
“为什么?”
“因为十二年前我那在家中被人杀害的妻子手里抓着的就是这条项链啊!”纳兹伍德紧紧抓着项链,握拳朝办公桌上用力砸了下去,桌子上的尘埃在空气中飞散。“你叫我在朵拉面前怎么说得出口?你要我唤醒她好不容易忘掉的记忆、让她在复仇中毁掉一生吗?”
“抱歉,警长。”莱茵被纳兹伍德的气势所震慑,手足无措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纳兹伍德无视莱茵的道歉,继续说道:“在今天早上,我的三名手下被杀。凶手是我们以前闭着眼睛都能对付的森林哥布林,而在它们撤退后的现场发现了这条项链。”
“死了三个人?你们难道没有带枪去?”
“他们也有枪,而且数量更多。我们事后调查发现它们使用的来复枪的枪身长度和枪托尺寸有根据哥布林的身形做相应的修改,而且那些来复枪都是全新的。”
“你是说有人提供武器给他们?”
“没错,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而且跟这条项链一定有着数不清的关系。你快点说,这项链到底有什么来历!”
“我知道的可不比你多,警长!”莱茵伸出双手示意纳兹伍德冷静,然后慢慢坐回了沙发上继续说,“实不相瞒,七年前我在一名少女身上第一次见到项链,但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从那时以来我一直在追查这条项链的线索,但收获甚少,直到看了这份报纸。”
莱茵又说:“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为了赏金才想要调查盗窃犯的下落吗?这则通告上吸引我的根本就不是它的赏金,而是项链的图画。仅此而已。”
莱茵把铁马士报随手放到一边,然后问纳兹伍德:“你有西利亚平原的地图吗,警长?”
纳兹伍德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地图在办公桌上展开,莱茵马上站到了纳兹伍德旁边帮忙按住地图一角,然后问道:
“早上的那些哥布林是从哪边攻过来的?”
“埃缪尔的南边。”纳兹伍德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结合他们撤退时的方向,应该就是从这片森林过来的。”
莱茵说:“那好,现在我们先假设盗窃犯就是哥布林的武器供应商,那么他们要是想同时运送水晶王冠以及武器弹药那么所携带的货物就一定会十分显眼,所以不大可能会在村落或小镇停留,只有在贸易频繁的大城市中才不会惹人注目。警长,失窃通告是2月2日发布的,而且政府一定通过电报通知了首都附近的所有城镇,所以在首都附近各个城镇的进出口都有严格的把关,关于这一点我也亲眼见证了。这样一来盗窃犯要想藏身的话只能在设卡完毕之前进入城镇——要是他们选择露宿野外,那么必将面对各种各样危险的怪物,即使他们拥有武器,但要抵挡不知会从哪里袭击的怪物还是非常困难的。”
“要是他们能使用魔法呢?”纳兹伍德插嘴问道。
“如果他们能使用魔法,对付怪物所使用的肯定不只是用来点燃烟斗或者烧开水这种程度的魔法,这样一来首都教会不可能侦测不到魔法反应。结合之前的推论,他们能够藏身的范围就缩小许多了。”莱茵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指在首都附近的一个城市上。“说到离首都只有半天左右行程又接近这片森林的城市,只可能是路比恩。而且进出路比恩的任何人都将受到严格的搜查,所以他们一定无法轻易出城,就是说他们现在仍然藏在路比恩市内!多亏了你,警长,我们终于抓到他们的马脚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携带大量的武器?又为什么要提供给哥布林?”
“好好想想,警长。盗窃犯不可能不知道政府发现水晶王冠失窃后会通知各个城镇设卡,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选择躲在了城市里。如果你是盗窃犯,为了把赃物送出路比恩,你会怎么做?你带着大量武器分发给哥布林又是为了什么?”
纳兹伍德恍然大悟。他说:“我知道了!他们在进城之前把武器分给了这片森林里的哥布林,并且用了某种方法对哥布林进行训练,目的是让哥布林进攻路比恩以制造混乱然后趁机带着赃物逃走!”
“而且看来他们对哥布林的控制手段并不高明,否则也不会让哥布林跑来攻击埃缪尔了。幸运的是他们同时也失去了这一外援,所以才会直到现在都被困在路比恩里。”
纳兹伍德一言不发地盯着地图,之后突然拿起地图就往书房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警长?”莱茵从背后叫住了他。
“路比恩。”
“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相信我手下的能力。”
“那你的女儿呢?朵拉·萨莫菲尔德怎么办?”
纳兹伍德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莱茵。
“朵拉……就交给你了。”
莱茵吃惊地说:“你在说什么啊,警长!我不过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侦探,朵拉跟着我是绝对不可能幸福的!”
莱茵继续说:“而且,你刚才说过不想让朵拉为了复仇而毁掉人生,可你又怎样?要是你有个万一,朵拉的人生又会变成怎样?你难道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纳兹伍德似乎是被说服了,他转身走了回来,坐到了沙发上。
“一切交给我吧,萨默菲尔德警长。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差个水落石出的。”
“但这对你来说也同样十分危险……”
莱茵微笑着说:“我的人生早该在12岁那年结束了,从那以后——就连我选择成为侦探也是,每一天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着。”他说着,从办公桌上拿起项链仔细端详。“谢谢你的关心,警长,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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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点30分,贝莉斯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行李。朵拉站在一旁,依依不舍地注视着贝莉斯;还有一位花白胡子的八旬老人站在房间门口。
“贝莉斯……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朵拉关心地问。
“你太操心了啦,朵拉。就算遇到危险我也可以用魔法轻松解决掉的。”
“我是担心你被坏男人骗啦……”
洋葱此时差点想要信誓旦旦地说“有我在不用担心”,但他不能随便开口说话,只能尽量用坚强的声音“喵”地叫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心意。
“哎呀,好可爱的声音!你离开埃缪尔以后会不会想念我呢,小猫?”
洋葱的心意显然被朵拉曲解了。
站在门口的老人见状,便说道:“我想贝莉斯一定没问题的。她现在已经是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魔法师了。”
“谢谢你,爷爷!”贝莉斯高兴地笑着说。
这位老人身穿白色的祭袍,神态祥和,眼中透露出智慧的光芒。他就是这座埃缪尔教堂的神父——威尔斯。
十五分钟前,当贝莉斯回到教堂后,神父便到她的房间把一封信交给了她。那是来自贝莉斯的笔友——普莱兹太太的信件,她是一名出色的炼金术士。在信中,普莱兹太太告诉贝莉斯自己的炼金术有了新的发展,她调制出了一种变形药水,可以将人变成动物或者将动物变成人。读到这里,贝莉斯马上想到了洋葱,如果使用普莱兹太太的变形药水或许可以让洋葱变回人类。于是贝莉斯对神父说“想要帮助一个朋友”,为了这个目的她需要带着洋葱去拜访普莱兹太太。
“能够这样尽心尽力地帮助朋友,贝莉斯也长大了啊,呵呵呵。”
神父非常高兴地把一只小布袋交给贝莉斯,里面装着他多年以来存着的零用钱。
“谢谢你,爷爷!”贝莉斯有点感动地说。
“噢噢!对了,贝莉斯,我还有件礼物要送给你。请在这里等我一下。”
神父说着,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神父又跑了回来,而且显然把一样东西藏在了背后。
“贝莉斯,看看这是什么!”神父露出了完全不像80岁老人的调皮笑容,把那件礼物从背后拿到了贝莉斯眼前。
当贝莉斯看清楚神父拿着的一套衣服时,她努力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叫出声来。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爷爷,你、你……”贝莉斯激动得声音哽咽起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还记得两年前,普蕾莎修女说为了替你定制新的修女服而量了你的身体尺寸吗?”
贝莉斯似乎是想起来了,她不住地点头。
“我当时觉得你总有一天会离开埃缪尔的,这里对你而言实在是太小了。那么你也一定会需要一套适合旅行的服装。而当时为了未来考虑特意把它做大了一点,现在你穿着应该正合身吧。呵呵呵。”
“爷爷!”贝莉斯开心地扑向神父怀里,连同那套衣服一起抱住。
众人在门外等待,过了十几分钟后,贝莉斯开了门,与此同时两人一猫不约而同地惊叹了一声。
贝莉斯换下了黑底白边的修女服与修女帽,取而代之的是一顶宽大的黑色巫师帽和黑色的巫师披风。她把金色长发扎成了两束短马尾,在披风下面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连衣裙,领口系着白色蝴蝶丝带。裙子部分延伸至膝盖上方,短袖袖口处以及裙摆处有着白色的荷叶边。裙子下是一条白色裤袜,单从外观上就可以看出其使用了非常舒适透气的布料,光滑而有弹性,其厚度也正适合目前的气候。再下面则是一双黑色长靴,前面是一排长长的鞋带,后面是适合步行的厚鞋跟。整套服装使用了维多利亚风格的设计,却又在细节上做了细小的创新,而当贝莉斯穿上它之后便不仅仅再是一套服装而是一件艺术品了。
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一套衣服穿在贝莉斯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贝莉斯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朵拉和神父以及几名修女后,便带着洋葱前往镇外西部的火车站台。他们要前往的目的地是路比恩——普莱兹太太定居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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